第二節(jié)：永春之地的乞討者（二）（第3頁）

僅僅11歲的年紀(jì)，米拉背負的是多數(shù)尚且在父母懷抱中撒嬌的孩童所無法擁有的成熟和冷靜——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誰又會想要這一切而不是一個溫暖和平的家庭呢。

她的視線又轉(zhuǎn)移到了亨利牽著自己的那只手上面。

賢者的手十分溫暖，常年握劍的他的左手長著厚厚的繭子，但在他牽著她的手時女孩沒有感覺到一絲不適。

‘他大概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米拉這么想著，其他人在明白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時或許也會顯得十分平靜。但那只是一種‘與我何干’的淡漠，和亨利是不同的。

他在十分鐘前對自己講的那幾句話此時此刻的米拉已經(jīng)能夠完全理解，但也正是因為理解了這些，她才更加難以理解亨利這個人的本質(zhì)。

超越同齡人的冷靜和成熟讓米拉能夠輕易地判斷出一個人掩藏在自己行為下的真實目的——這是弱者適應(yīng)世界的方式，她只有通過這樣的察言觀色，才能夠勉強確保自己的生存。

可不論如何米拉都無法判斷出亨利的目的。

通過善舉來得利？這她可以理解，可是亨利要從誰那兒獲得利益呢？

之前被解救的自己如果選擇了逃跑去告發(fā)他殺人的話他反而會收獲的只有麻煩，而這一次他想要做的事情，那些比她更小而且一無所有的孤兒又有什么可以來報答他？

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模式和行動理由——可也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在白發(fā)的幼小少女的眼中，透過緊緊相握的手掌從那個她還不甚了解的男人那兒所感受到的那份溫暖和光明，才顯得無比的純粹。

亨利或許什么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就像他掛在臉上的平靜表情一般。他不在乎是否會因此獲利，也不在乎自己幫助的人是否會對此感到感激。

他做這些，說不定真的只是心血來潮罷了，米拉這樣想道。

幼稚得跟個小孩子似的，米拉開始偷笑。

“你怎么了？”注意到她舉動的亨利轉(zhuǎn)過了頭，他們依然在走，而米拉用小手捂著嘴搖了搖頭：“沒有”

“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是個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的大人呢，賢者先生”女孩雙眼存粹，對著賢者那眸子里不含一絲一毫的貶義，而亨利也不由得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平靜的臉上掛起了些許的弧度，只是很快又消去。

“我就當(dāng)你是在夸我了，然后，我們到了”他停下了腳步。

“有什么建筑是在貧民窟存在，有人維持它的同時又不會有太多的訪客，又同時有足夠的空間和一個義正言辭的理由來讓一群孤兒生活的呢？”

“答案是修道院”亨利抬起了臉，米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入眼所見的是一座以灰白色作為基調(diào)的有些破舊的莊園。

它長長的走道上鋪就的白色石板已經(jīng)龜裂發(fā)黑，門口兩側(cè)立著的天使雕像因為風(fēng)吹雨打而顯得極其破舊，臟污發(fā)黑的表面令原本慈愛的天使看起來宛如哭號的怨婦。

門沒有鎖，亨利帶著米拉慢步走了進去。

“這種舊式的修道院在過去曾經(jīng)被大量地修建，它們用于培養(yǎng)孤兒成為新一代的修女和修道士來傳播神明的光輝?！焙嗬D了頓，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些什么聲音，于是轉(zhuǎn)了個方向朝著那兒走去。

“但在圣職者愈發(fā)受到重視的今天，有資格成為修道士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平民家或者貴族家上過神學(xué)院的子女，于是修道院也就逐漸地被教堂與神殿所代替，變成了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彼麄兙彶阶呦蚰沁?，兩人進來的這個方向似乎是后門，根據(jù)那面大型城市的修道院常有的記錄豐功偉績的石碑朝向亨利判斷出那邊才是正門所在。

“但即便如此它們也沒有被完全荒廢，畢竟‘遺忘神之光輝的人也終將被神所遺忘’”亨利聳了聳肩，米拉可以看得出來雖然他引用了神典當(dāng)中的話語，但卻連一絲最基本的敬意都找不到。

“于是它們就被這些想要謀取利益的奴隸主和壞人們盯上了，這些外來者來到這里，脅迫修道士跟修女們對此隱忍不報……”米拉看著亨利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而賢者回之以另一個聳肩。

“不，小米拉，事情或許比你想的更無聊一些”

他們走出了拐角，幾名看起來約莫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正在和五六十歲上下的修女爭吵著些什么。

“壞人有時候”

“并不是來自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