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是閻王爺來接我了吧?”他苦笑著打趣自己。
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準備進屋回炕上睡覺。
可剛站起身,就聽到那幻覺喊了一聲:“爸!”
柳爺?shù)膭幼魉查g停住,雙眼猛地瞪大,下意識地回應道:“明志?”
“爸,我們坐專列趕回來的,對不起,回來的還是晚了。”柳明志的喉結滾動,聲音有些哽咽。
柳爺踉蹌著后退半步,手中的瓷缸“啪”的一聲摔落在地上,轱轆著滾了幾圈。
“爸!”雪瑩也輕聲叫了一聲。
柳爺?shù)募沽憾兜孟窈Y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爺爺!我回來啦!”柳小小突然掙脫母親的手,像乳燕投林般撲進柳爺懷里。
然而剛撲進懷里,柳小小又松開了,皺著鼻子說:“爺爺,您又喝了多少酒???”
感受到這清晰的真實觸感,柳爺這才確信,自己的兒孫們真的回來了!
他的眼眶瞬間濕潤,雙手顫抖著撫摸著柳小小的頭。
“爺爺!我們在基輔劇院跳《紅色娘子軍》,謝幕時有外國觀眾用俄語喊‘中國同志萬歲’!”
柳小小興奮地舉起手中的鐵盒,“這是蘇聯(lián)小朋友送的巧克力,我一顆都沒舍得吃,咱倆快一起嘗嘗!”
柳爺顫抖的手撫過孫女發(fā)梢沾著的火車煤灰,嘴唇一直抖卻說不出話。
他轉頭望向條案上的黑白照片,相框里穿軍裝的老伴兒正微笑著,仿佛在說:老伙計,等的可不就是這天?
柳爺這下才覺得,一家人終于齊了。
“明志啊,”老人突然中氣十足地吆喝。
“把我床頭柜子里那掛五千響取來!”
他轉身拍著孫女兒的肩膀,指腹摩挲過演出服上細密的針腳。
“給爺爺說說,毛子兵是不是都看傻了?”
柳明志笑著應了一聲,趕忙進屋去取鞭炮。
不一會兒,院子里便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充滿了喜慶的氛圍。
李冬生這個引路人站在門外,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會心一笑。
他沒有打擾這一家人的團聚,默默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