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笑著招呼:“進來一塊兒喝點兒不?”
李冬生抬了抬纏著紗布的手,無奈地說:“老張給開了藥,不讓喝酒?!?/p>
“不讓喝酒?。磕歉蛔屇氵^年有啥兩樣?。 ?/p>
李冬生干笑兩聲。
正說著,他的余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他娘呂彩蘭正急匆匆地往這邊趕。
呂彩蘭也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看著李冬生身上纏著紗布,左手還耷拉著抬不起來,心疼得不行。
“娘,你這是上哪兒去?”
聽到李冬生略帶虛弱的聲音,她心里不是滋味,可為了不讓擔心,她還是強擠出一絲笑容,走上前說:“那還用問,娘肯定是來看你了啊?!?/p>
呂彩蘭伸手撫摸著李冬生的額頭,
“嗯,燒也徹底退了。”
“昨晚娘守了你一宿,老張嫌我在那兒煩,今早給我趕回來了,才回屋給你爹做飯?!?/p>
“這剛睡醒,就想著來瞅瞅你咋樣了,都能下地走動了,那就好?!?/p>
呂彩蘭絮絮叨叨地說著。
李冬生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那還用說嘛,我可是有老君爺保佑的!”
說完,母子倆肩并肩,迎著濃濃的年味兒,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李冬生一推開自家院門,蒸騰的熱氣就裹挾著酸菜餡餃子的香味直往他臉上撲。
這香味一鉆進鼻子,他渾身的疲憊都消散了幾分。
邁進外屋地,李冬生一眼就瞧見酸菜缸上穩(wěn)穩(wěn)摞著兩捆粉條,房梁上還吊著幾條臘肉,顏色紅亮,還滴著油。
再往堂屋走,門簾子是用化肥袋新染的靛藍色,他伸手一掀簾子,只見大炕上整整齊齊碼著三排條凳,幾個鄰居和親戚盤腿坐得滿滿當當,活脫脫像生產(chǎn)隊糧倉里擠擠挨挨的麻袋包。
“哎呦,冬生回來了!”
三大爺正叼著旱煙袋,煙鍋子在炕沿上磕得梆梆響。
“都麻溜兒的,給咱大英雄騰個地界兒!”
炕桌中央擺著個印有工農(nóng)兵圖案的搪瓷盆,里頭泡著凍梨,旁邊還放著半瓶散白,酒香和凍梨的酸甜味兒混在一起。
李冬雨蜷在炕梢剝蒜,一瞅見哥哥進來,麻溜兒抓起個凍梨就往他懷里塞,脆生生地說:“哥,快吃,可甜了!”